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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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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玖玖覺得她與紀睿桓之間似乎有什麽不對勁,對他的牽絆也好像愈來愈深了。

她好像也把他當成……同伴了?

繼家族會議之後,接下來她要面臨的不只是紀氏一大家子的咄咄逼人,還有外頭——媒體與公司的輿論壓力。

明明她就是一個平凡的人,這輩子除了小學、國中因成績優異得過獎狀而站上臺,從此之後就沒再站在鎂光燈之下了。

托紀睿桓的福,她一夕之間也躍上娛樂新聞的版面,之前兩人協議的「婚姻保密」也都成了泡影。

先破壞協議的人是紀睿桓,她該找他要賠償嗎?

而且臺灣的記者非常的神奇,只要是他們有興趣的對象,基本上別說路人,連阿貓阿狗都能成為他們造神的對象。

她是很尊重記者,只是她真的只是一個平凡人,沒必要把她的一生都列成一張表啊!

還好過去她忙於打工,沒出什麽大亂子,要不然現在被爆出八卦來,又是少不了一些糾紛。

可雖說她是平凡的路人,可一旦被加油添醋的人生,還是可以勾畫出其他狗血劇情來。

例如,她之前兼差的酒促小姐。

說到酒促小姐,之前她就說過一般人對酒促小姐的印象,大概就與酒店妹沒兩樣,差別在於酒店妹是陪坐,而酒促妹是機動性的業務性質,但共通的性質就是——用身體去賺錢,賣色。

也因為這樣的刻板印象,讓記者懂得如何下標題,讓版面更加的驚悚而引人註目。

紀睿桓新婚之妻,竟是色情酒促妹?!

奇怪,這年頭如果標題不這麽誇張,似乎就沒有看頭了,以她平庸的姿色還能與色情沾上邊,也是一件不簡單的事情。

當然這件事不但震驚整個上流社會圈,就連公司也引起一陣騷動,女同事們也開始在她的背對指指點點。

本來她是紀睿桓的妻子時,就已經遭人側目了,只是她平時太過低調,在同事與工作之中又算是個合群的員工,實在沒有什麽把柄落在他人手中,大家也就在她背後酸個幾句而已。

可當她過去的兼職被發現之後,引起了好大一陣的波瀾,就連課長也來關心她。

公司雖無規定不能兼職,但現在被外界渲染成這樣,可礙於她現在是執行長夫人,想要炒她魷魚,卻又不敢開口,於是整個辦公室就處於一種微妙的氛圍之中。

不過莫玖玖向來就是一個處之泰然的人,再困苦的困境,她都能咬牙撐過了,何況今日只是爆發她過去兼職的工作。

可這又有什麽呢?

她沒偷沒搶,也沒有出賣身體去賺錢,她一樣是憑著自己的能力去兜售酒類去賣酒,外人就把她渲染得難聽。

只是嘴巴長在別人的臉上,她實在無力去阻止。

當然,她也不想出面去解釋,對她而言,解釋就是掩飾,再者,酒促這工作,她做得清白,又何必向一群看戲的傻子解釋呢?

當事人都這般淡定,想必旁人更是著急的想要知道下一幕的發展,同樣等待著她出面說明。

因此公司樓下每天都圍繞著大批的媒體,而她下班則是被安排自後門離開。

這般混亂的結果,她相信紀睿桓會想辦法處理,她能做的,就是盡量裝聾作啞的將自己置身事外。

她才剛離開後門沒多久,在轉角處時突然被人用力一拉,她來不及尖叫,一股好大的力氣將她拉至一旁,還捂住了她的嘴巴。

「我找你好久了,我的女神。」一名年約三、四十歲,看似癡漢的男子將她拖至無人的暗巷,唇角還勾勒著詭異的笑容,「還記得我嗎?我都向你捧場買酒的那個。」她眉眼一挑,瞥見後方的男子蓄著一頭及肩長發,下巴還長出一些沒處理的胡碴,穿著一件舊黃的外套,黑色長褲配上藍白拖鞋,身上還散發著酸臭的酒氣。

「唔……」她拼命的掙紮著,「放開我!」

好不容易將他的大掌掙脫自己的雙唇,正準備喊叫時,他又粗魯的將她拖了回來。

「別跑,我找你很久了!」男子一見到她,異常得興奮,「我每天都去你賣酒的店裏等你,可是一直等不到你。你知不知道我超想你的?最近看到新聞都在報導你的事情,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……莫小姐,我好喜歡你啊!你和我交往好不好?」「你有病嗎?」她的手腳拼命的掙紮著,「放開我,救命……救命啊……」「杠,別叫!」男子緊張的東張西望,「我只是太喜歡你,想要和你交往而已,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跑去結婚了?!」「唔、啊……」她努力扳下他的大掌,然後張口咬他的虎口,直到口中嘗到一絲血腥味時,男子才將她重重的甩開。

「賤人!」這下子他老羞成怒,上前便一把揪住她的頭發,硬是抓著她的頭往墻壁一撞。

這一撞讓她感覺一陣頭昏眼暈的,劇烈的疼痛自她的額頭放射開來,她還來不及回神,他又強壓她的身子往斑駁的墻上而去。

「救、救命……」她不顧一切的大喊,可當她每喊一句,他就抓著她的頭發往墻上一敲,疼得讓她咬牙。

「你再叫,我就殺了你!」男子被激怒了,一手扣住她的雙手,另一手則是不規矩的要往她的衣服裏探去,「你以為自己是聖女嗎?之前每晚都穿得那麽性感,不就是要誘惑男人上你嗎?」他一邊說著,一邊扯下自己的皮帶,動作迅速的想要將她的雙手捆綁。在這慌亂的情況下,她最後趁一個空檔,讓自己的身體扭動,勉強掙脫之後,便回過身以手肘往他的眼窩一撞。

撞完之後,她又連忙曲起膝蓋往對方的重要部分一踢,讓他痛得彎下腰,她才邁開腳步,不要命的往前奔跑。

她衣衫不整的好不容易跑出巷子時,卻忘了自己現在身為公眾人物,在外頭早已有大批媒體的守候,她一出現,前方的記者就像狼群般的朝她湧來。

那到口的「救命」,她卻一句也喊不出來,就這麽狼狽的呆楞在原地,一臉不知所措。

鎂光燈刺眼的在她的面前狂閃著,幾乎將她的世界閃成了一片白花,令她見不到任何一道出口。

直到她的身子被一股強大的力氣往後拉,她就像受驚的兔子般不斷的槌打對方的胸膛。

「是我。」

紀睿桓的聲音自她的頭頂出現,雙臂緊緊的將她擁著,讓她狼狽的模樣消失在記者的面前。

「我……」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接著便是不由自主的哽咽落淚。

他見她如此狼狽受傷,雖感到不解而心疼,但是看到在場這麽多記者,他不想要她受到二度傷害,於是二話不說便將她橫抱起來,直接抱往地下停車場的方向。

「別怕,有我在。」他低聲望著懷裏的女人說著,聲音裏包含了各種覆雜的情緒。

她怕。她在心裏這樣回答他。

可當她在不知所措的時候,他就像一個安全的羽翼將她攏在懷裏,為她摒除了所有對她不利的惡意。

這是她第一次覺得——

被人保護的感覺真好。

紀睿桓帶著莫玖玖去了醫院一趟,讓她檢查傷口,還請醫生開了張驗傷單。

他也以最快的速度抓到襲擊她的那名變態男子,原來是她以前打工的夜店某個愛慕她的常客,因為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她,偶然在電視上看見她,異想天開的想要接近她。

當警方一抓到癡漢男子之後,他便買通關系,讓男子在拘留所內遭受到各種的折磨,更別說男子一旦送到法院依強暴未遂、傷害罪等多項罪名起訴之後,他更是早已知會獄中的獄警,要好好「照顧」他了。

他原先希望她能夠在醫院休息,但她卻執意當晚就想要離開醫院,拿著一雙楚楚可憐的淚汪水眸望著他。

「我想回家。」她看上去很累,語氣帶著哀求。

而他也依她,將她帶回家,只是他並不是將她帶回未出嫁之前的舊家,而是她之後搬進來與他同居的大廈。

對他而言,那是他的家,也是她的家……不,應該是說,那是「他們」的家。

原來,在不知不覺之中,他已將她當成是人生中不可缺少的「家人」了?他的心裏雖然感到迷惑,可一見到她無助的模樣,卻是很輕易的激起他想要保護她的欲望。

她的個性太過倔強,除非已經走到絕境,要不然她絕不會表現出軟弱的一面。

而每一次她的軟弱,卻都是在他的面前崩壞,總是讓他不斷的對她伸出援手。

「對、對不起……」

回到兩人的房間後,她放松的泡了一個澡,王澤送上一杯加了些酒的熱巧克力之後,便退了出去。

此時,她坐在床沿,似乎十分的疲憊,若不是手上還捧著熱飲,她會覺得此刻身心都處於冰庫中,令她寒冷得不斷發抖。

「嗯?」面對她不明就裏的道歉,他微微挑眉望著她,「為什麽要道歉呢?」他也來到她的身邊坐著。

她感受到床鋪輕輕壓陷而下,就像是有重量的輕壓在她不斷飄移的心口,讓她感受到一些真實。

「一開始我們說好,我需要為你討好爺爺的歡心,取得爺爺的好印象,可是我發現與你結婚之後,我好像沒有幫到你什麽,反而有一種拉你後腿的感覺……」她不敢擡眸望著他,低垂的頭盯著杯中的飲品。

她的心就如同杯中的巧克力,漆黑得像是一個黑洞,幾乎快要將她吞噬下去了。

「然後呢?」他知道她的話還沒有說完,於是有耐心的等著她接下來的開口。

「然後……如果你覺得我們之間的條件不合理,若你想要離婚,那……我沒有異議。」她小聲的開口,目光不敢擡望著他。

「你想要和我離婚嗎?」他沒有強迫她望著他,反而是望著她沮喪的側龐,聲音不慍不熱的。

「我……」他這般反問她,她反而啞口無言,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,磨蹭了許久,才又吶吶的開口,「我只是覺得我自己的表現不符合你的期待……」「我的期待?」

她咬咬唇,最後擡眸與他的黑陣對望,「當我們的關系曝光之後,你帶我回家族見親戚,我應該要幫你討好他們,至少要讓你少一些敵人,可我非但沒有,還得罪了他們……」他聽完先是一楞,然後忍不住笑了出聲,大掌揉了揉她的發頂,「除了爺爺之外,我不需要你討好其他人,至於紀氏家族的親戚嘛,別說你討厭他們,我與他們相處了十幾年,也沒有半點感情。」他一直以為她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,但是當他們相處久了,才發現她不只將他當成同伴,甚至還會為了他而與外人爭執。

「可是……」她紅著眼眶,又小聲的開口,「我什麽都不會做,我甚至還搞砸你在外的形象……現在我才明白,就算我覺得不足為道的東西,對你而言卻很重要。」「你認為什麽才是對我重要的?!」他望著她柔弱的臉龐,聲音不由自主的放柔許多。

她咬著唇,皺眉的想了一下之後才回答,「我知道你是為了爺爺才想娶我為妻,所以我並沒有你理想中妻子的條件,現在媒體把我過去的打工經歷給挖了出來,甚至今天又遇上舊客的騷擾,在你的世界,我的存在只是不斷的增加你人生的汙點……」

「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,她賣的是酒,不是賣色。」

他朝她溫柔一笑,「確實,一開始你存在我的世界,我覺得非常的礙眼,但不管我們的婚姻是交換條件,還是心不甘、情不願換來的,在法律上,你就是我合法的妻子,我有義務保護你,而你也有權利依靠著我。」聽了他的話,她的心口被狠狠一撞,一時之間語塞得說不出話來,只因他一句——你也有權利依靠著我。

她有權利嗎?她的雙眸因他這句話而放柔幾分,抹去了她之前不斷偽裝的堅強。

「不管你現在是怎樣看我,但現在在我的眼裏、心裏,只要我們維持著婚姻,你就是我的老婆;同樣的,在你遇到困難或是危險的時候,我都會不顧一切的保護你。」他難得褪去過去的自大,同時眼前這個女人也扭轉了他的印象。

其實,他真的並沒有那麽討厭她。

在兩人相處的這段時間內,他不知不覺的也喜歡上她,接納她成為自己人生的另一半。

雖然她這個另一半不會甜言蜜語,不會溫柔撒嬌,但她卻有其他女人少見的獨立與堅強。

她可以不用事事讓他擔心,但她卻開始事事擔心他的一切,就怕她的一舉一動毀去他的事業。

要找到一個付出自己真心的對象很容易,但是要找到一個對自己付出的女人,卻是需要耗盡一生的精力。

然而他卻在誤打誤撞之下尋找到她了,該說她有職業道德的將「妻子」的角色扮演好呢?還是她與他一樣了?

相處時間一久,感情總是會出現一些化學變化,變化莫測得教他們誰都措手不及。

她再怎麽堅強,終究還是一名女人。

在最脆弱的時候,總是眼前這個男人為她伸出援手,他平時雖然囂張跋扈,但發生事情的第一刻,他維護的並不是他的形象,而是先保護她,不讓她受到傷害。

尤其是當媒體問起他的婚姻時,他一點遮掩也沒有,直接在鏡頭前承認她是他的妻子。

沒有任何遲疑,也沒有任何憤怒,仿佛他們的婚姻就是存在得這麽自然,就像一對普通的夫妻,找到了他想要的歸宿,表現得一副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。

「就算……我還是一直扯你的後腿,你也無所謂嗎?」她語氣充滿無限的擔心。

他聳了聳肩,還是一貫無所謂的態度,「太多人想要扯我的後腿了,真的不差你一個人。我是個男人,我要的東西,我會自己去爭取,而你,只要記住一件事——你是我的妻子,這樣就夠了。」「可是,爺爺那裏……」

「娶你,確實是討他老人家的歡心。」他的大掌輕覆在她的肩上,像是在安撫她不安的心,「而你目前的表現,雖然在我眼裏還不算完美嬌妻,但至少是及格了。」她攏眉的望著他,「那我們……以後呢?」

「以後?」他想了想,「你覺得我們的關系可不可以自然而然的發展下去呢?」「自然而然?」她不懂這個意思,「我不懂你的意思。」他深深的望了她一眼,停頓許久之後,一張俊顏竟默默出現不明的紅潮,「就是……在不知不覺之中,你已經成為我人生中的某一部分,雖然看似不重要,但其實卻占了滿大的分量。」她聽了他的話,表情非常的震驚。他這話裏的意思是……「你……你喜歡我?」

見她如此驚訝,反倒讓他更加的困窘,但嘴巴還是利索的回答,「不行喁?」「你……」她感覺到受寵若驚。

剛剛她還在疑惑,為何他要對她這麽好,沒想到他竟然給了她答案。

他喜歡她?

「為什麽?」明明她的條件也不夠好,他也嫌棄她的外表不夠漂亮,而她的脾氣總把他惹得跳腳,為什麽還會喜歡她呢?

「沒有為什麽。」他倒是很瀟灑的一攤手,「就像夏娃明知道蘋果是顆禁果,但她卻還是受不了誘惑被引誘了。很奇怪,你在我的評定標準裏就是普通、不起眼,明知道不能喜歡上你,可時間就像催情劑,相處久了,也許是你身上散發出強烈的費洛蒙吸引了我……這些全都是我喜歡你的答案,所以,你相信了嗎?」她還是不太相信他說的話,但見到他那確定的目光時,到口的反駁又被她吞了回去。

瞬間,她愈想愈莫名覺得害羞。看來她對於紀睿桓的告白還是動了心……其實她與他一樣吧!

既然選擇結婚,明知道這是一出戲,可假戲演久了,卻真的演出感情來了。

他說她在他的人生中開始占了很大的分量,他何嘗不是也在蠶食著她的生活呢?

等她回過神,才發現原來的理智早已被情感給蠶食得幾乎快不剩,甚至他慢慢的吐著絲,糾纏著她的生活,纏繞著她的喜怒哀樂。

然後等到最後一刻,將彼此都纏成一個繭,就像現在——雙雙都落入情感的情繭之中,誰也逃不了了。

見她表情顯得茫然,他竟然覺得意外的可愛,尤其她臉頰紅撲撲的,增添了她的誘人。

此刻,他覺得她比任何一名女人都還要漂亮,還要吸引他的目光……當他回過神時,他已經克制不了的低垂臉龐,將自己的薄唇覆印在她誘人的豐唇上。

夏娃之所以抵不住禁果的誘惑,不單單是因為蘋果長得太可口,還有一點是——潛藏在人性之下的那最原始的占有欲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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